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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禮貌反擊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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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生是雲傾的第十二次投胎。

按照命簿上原本寫的, 她自幼體弱多病,母親難產死後不久她就該重病身亡了,可她偏偏一口氣吊到了今天, 活了十九年, 不光沒早死,還嫁了個如意郎君。

她身上有青龍箋護體一事司命神君早已發現,是司命私心掩下,一直未對天帝多言。

天帝雖然也想知道四冥靈的下落,但每天要忙的事太多, 不刻意提也就作罷。四冥靈於神界而言本就是一個不太美好的話題, 為了降低影響,天帝甚至從來沒有親自派誰去尋找過四冥靈的蹤跡。

四冥靈在人間做的事天帝並不在乎,只是當四冥靈動用“詛咒”之時,其靈力之強大難免會被察覺。以往青龍的動靜每年臨近年關便鬧出來一次, 今年不知怎的, 一年之內便已經是好幾次。

當龍鳴再次為雲封帶來定格,靈力波動殃及神界時, 天帝突然覺得心裏惶惶的, 竟然放下手中事務跑來找司命, 詢問雲傾今生的情況。

司命神君面不改色道:“天帝大可放心, 傾姑娘每一世的設定都很慘,絕對能讓她嘗盡人間悲苦,讓她盡快知錯。”

天帝哪能放心,直接坐下, 沒打算輕易走人:“你且具體說說, 今生都給了她什麽安排?”

“這……”雲傾的命簿早就被司命不知道扔哪兒去了, 他隨手拿了一本命簿, 努力地回憶自己所寫的最初設定,“她今生……安排她今生是,雲封國的二公主,母親因生她難產而死,父親對此懷恨在心,待她並不重視。而她自幼體弱多病,孤苦無依,眾叛親離,不過八歲便重病纏身而死……”

天帝頗為不滿:“怎麽又是幼年夭折的戲碼?她都沒長大,如何能體會什麽人間悲苦?”

司命趕緊解釋:“天帝您有所不知!安排歸安排,實際發生到傾姑娘身上,牽扯到其他人類的命運,多少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改變。因此傾姑娘今生八歲時並未夭折,而是已經長大了。”

雲傾不屬於六界,本身沒有命簿,所以才能被司命隨心所欲地瞎寫。其他人類的命運自有天註定,這天可不是天帝的天,而是天道,所以他們反而不受制於神界。

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,命如棋局,環環相扣。當其他人影響到雲傾的時候,她的命簿自然也就跟著改寫。

何況有了過往十一次的經驗,雲傾的叛逆和反擊之心簡直刻在了骨子裏,神要她往東,她就偏偏往西,不光如此,還要跑到西頭去高歌一曲,讓神知道自己的命令根本沒人在聽。

天帝來了些興致,問道:“她既然沒死,長大後你又是怎麽安排的?”

司命支支吾吾:“長大後……安排,她,她被送往炎天國和親!嫁與暴虐成性的炎天國三皇子,十九歲便被虐待致死。”

天帝依然不悅:“怎麽又是去和親?之前不是和過了麽,若我沒記錯,那一世那個叫阿聿的謀反稱帝,不僅讓她當上皇後,還差點讓她生下人類的子嗣。”

司命趕緊又解釋:“天帝您稍安勿躁,因為種種原因,傾姑娘今生和親也沒有成功!沒和成,炎天國三皇子沒瞧上她。”

“哦……”天帝若有所思點點頭,“那後來呢?沒和成,後來如何安排?”

“後來……”司命想哭的心都有了,哪還有什麽後來。他自從看到今生雲傾和宋遠慕竟然有了一段皇帝禦賜的婚約,再看那命簿上被外力改得亂七八糟,就知道自己已經無權私自設定她的命運,便再也沒有管過。

後來雲傾果然沒有按照他的設定來活,命運走向完完全全脫離了神界的掌控。這也代表著雲傾完整地生出了獨立的意志,往後餘生,哪怕再入輪回轉世,也不會再受神界隨意擺布。

眼下,司命腦袋轉得倒是很快,想到再過不久,雲封將臨戰事,便隨口胡謅道:“後來雲封被炎天攻占而滅國,傾姑娘淪為亡國公主,流離失所,親眼看到國破家亡,生靈塗炭……呃,最終傷病纏身,抑郁慘死!”

“亡國公主,嗯,這個以前倒是好像沒有過。”天帝終於滿意了,“就該讓她明白人間悲苦,知道當神有多麽不易,才知道當神是多麽的好。”

司命附和著點點頭,悄悄地抹了一把汗。

“不過,”天帝話鋒一轉,“那個叫阿聿的上哪兒去了?他今生竟沒找來?”

“他……”

他怎麽可能沒找來,他就沒有一次沒找來。

司命長嘆一聲,無奈承認:“聿公子已經找來了,他們二人……也已經互通心意。”

“我就知道,哪兒都少不了他。”天帝早有預料,並不著急,反而問,“他今生是不是又在修道?”

“似乎確實是個修道之人。”

“他本是魔族,生性惡劣,怎會理解修道之根本。既轉世為肉丨體丨凡胎,卻又強行修道,以至於生出魔性,產生心魔,純屬自作孽。我最近常感覺到人間有強烈的靈力波動,不知是否與他有關,若他當真如此大膽,敢以靈力撥亂人間秩序,那他便犯了六界條律,神界有權罰他輪回三世。屆時,他的命簿也由你寫吧。”

司命可真是不想接這種活了,自然也不願應承,猶豫著,還是想提醒一下四冥靈的事:“那四冥靈禍亂人間已有上千年,造下罪孽無數,如今又開始影響各國紛爭,天帝您看,我們是否應該?……”

應該管管這事兒。

“凡入此局者,各有劫難,不必你我憂心。”天帝打斷他,站起身,“神界當年憐惜四冥靈,有意將其封神,是他們不知好歹,非要與天鬥。若他們聰慧,如今至少該明白神界才是他們的伯樂。獨自成神,遠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簡單。”

“原來天帝早料到了他們的打算。”

“只要阿傾不死,他們的念頭就如野草,春風一吹便會再生,何須我來預料。”

“可是如果四冥靈能重聚,憑傾姑娘的靈力修為……”

“成神不是空有靈力和修為就足夠的。神界已經有了一整套合規的體系,他們非要打破規矩,自己去摸索創造他們的體系,頭破血流也只是剛剛開始。

“對了,前些日子仙界那邊傳來好消息,說是仙界將迎一位人界修煉而來的上仙。此人頗有仙緣,只差一劫便可飛升了,前世不光有亂世救蒼生之大善行,還曾封印過冥靈。仙界怕忌諱,特意派使者來問神界的意思。”

“不知天帝如何答覆?”

“我告訴他們說,四冥靈本就是給人類的詛咒,若能被人類親手封印,也算是造化,是善事。”

天帝說完便甩手離去。

司命卻沈下了心。

倘若允了人類以封印冥靈為契機而成仙,那其他各界再遇四冥靈,就不會再因為神界的緣故而避之不碰。就算四冥靈靈力強大,也難免會成為各方目標。

他們可能會因為守不住自身力量而被搶奪利用,也可能會因為罪孽深重而被地獄關押,又或者因為仇家上門而被徹底斬殺……

總而言之,今生或許是四冥靈最後一次能與雲傾重逢的機會。

司命慌慌張張去翻找雲傾的命簿,想看它上面如何發展,可等他翻出來,只見原本亂七八糟的命簿,一片空白。

……

在青龍絕對的精神控制之下,雲封陷入了定格。

雲傾把兇靈一個一個地從人身上抽出來,連帶著那些本就在外的,一股腦全塞進了宋遠慕的引魂燈裏,然後把引魂燈通過饕餮匣還給宋遠慕,這才散去了青龍之力。

最開始被附體的下人們已經死了,都是屍體,而後來被控制的那些大多只是受了些傷,還有救。失去了兇靈的控制,每個人都清醒了過來,“敵人”已死,他們只需盡快去就醫養傷。

雲傾當然不會為難他們,可是公主府出了這麽大的事,駙馬遇刺,皇帝不可能得不到消息。

果然,沒多久,皇帝派出一支禁軍和一支暗衛前來把守公主府,原本的護衛統領與府上家令全都被捉走問罪,其餘下人更是被軟禁於公主府內不得離開,需要逐一接受審問。

皇帝甚至想派人把雲傾先接回宮去,被她以駙馬不便行動,不放心駙馬為由拒絕。

那些兇靈來得很有針對性,雲傾不確定自己若回了宮,會不會把那些東西引去。

等她處理好爛攤子,回了臥房,想要聯系宋遠慕,靈鏡卻半天也沒有動靜。若方才定格出現時,宋遠慕人還在雲封境內,那他應該也受到了影響,定格結束,引魂燈裏突然多了那十幾只兇靈,可別嚇著他才好。

她來不及提前跟他打招呼,畢竟情況緊急,現在事情過去,她又開始擔心全弄到他哪裏去,會不會給他惹什麽麻煩。

約摸著過了半個時辰,望月靈鏡終於有了畫面。

一打開,是蘇映星暴躁的聲音先一步傳過來:“我去!你有事兒沒事兒,你擱家煉兇靈玩兒呢?十三只!十、三、只!你打哪兒弄來的?”

不等雲傾解釋,宋遠慕便把鏡子拿走,繞開蘇映星走到旁邊去問她:“傾傾,家裏發生什麽事了?”

雲傾把方才的情況簡單道明,宋遠慕先問她有沒有受傷,得到答案後又說:“先不回宮也好,突然冒出這麽多兇靈,而且這麽巧就在公主府,上來就知道捅‘我’,針對性的確很強。那個散布兇靈者可能還在府上沒走。”

“總不能是女鬼的同夥來報覆吧?”

“應該不會,這些兇靈生前年紀不大,本就陰氣重。男女都有,像是一些經過專門訓練的殺手,慘死後血腥殺戮之氣不散,就算不被煉化成兇靈也會成厲鬼。朱雀方才看過,可以確定這些兇靈只是普通兇靈,與女鬼並無幹系。”

“……殺手。”

“你有猜測?”

“……只是想起了唐願。他是殺手出身,趙鐵也是。”雲傾想到了什麽,“在玉蘭峰時,趙鐵跟我說過,她小時候約摸著七歲左右的年紀,被帶到了一個神秘組織培養當殺手,裏面都是差不多的孩子,組織曾把他們扔進一個密室迷宮中,要求他們爭奪資源活過一百天,最後只能活下來五個孩子,剩下的全都死了。”

趙鐵當時說那段故事的時候,宋遠慕在隔壁是聽到了的,一聽雲傾又提起,他才仔細回想了一番:“剛才這些兇靈看著像是九歲到十一歲的少年,只有個特別小的,也是最兇惡的,估摸著只有五六歲。”

“會不會是炎天國的手段?”

“不無可能。”

“他們的白虎已經蘇醒了嗎?怎麽敢如此猖狂地動手。”

“估計不醒也快了,你一定小心些,如果真是那批孩子被煉化成了兇靈,那可能還有幾十甚至上百個兇靈在聽候差遣。其中越小的孩子陰氣越重,也是一批之中最厲害的一個,倘若你再碰到,先擒最小的。擒了盡管丟給我,我會立刻斬殺。”

雲傾現在的能力捉兇靈不成問題,比年前的宋遠慕還要厲害些。但宋遠慕並不想讓她親手去斬殺兇靈,主要是怕危險,兇靈那麽狡詐,隨時有可能反殺或者反噬,雲傾沒有獨自應對的經驗。

雲傾本來也不愛瞎逞強,點點頭答應下:“好,我知道……你們現在到哪兒了?”看畫面好似是在一片很荒涼的大山之中,冬日裏也沒什麽綠色,到處都是灰與褐。

“已經離開雲封了,路上沒什麽事。你不必擔心,照顧好自己,我們很快就能回去。”

“最近我不在,你的心魔控制得應該還好吧?”

“嗯……”宋遠慕應了一聲,似乎是覺得聲音有點小,又特意清了清嗓子說,“挺好的。”

他一對雲傾撒謊聲音就會忽然變小,這毛病打從他們在雲天之海認識的時候就有。

雲傾記得他這個毛病,他這人一向對她和對別人不一樣,他把她放在心裏面,只以最純粹的赤誠來對待,本身沒有任何一點撒謊欺瞞。他在她面前所表現的,一直都是最真實的、最好的一面。

他真的很不擅長對她撒謊。

就像那一瞬間把她從他的心裏挖出來,強行在兩個人之間砌起隔閡。這是很困難的,又怎麽可能自然得了。

雲傾眸色微動,沒有再多問了,轉而又聊起炎天國的話題:“祭龍節將近,往年都有青龍定格,至少平安無事。萬一炎天國這次是沖著祭龍節來的,我再以青龍之力度過那段時間,會不會好些?”

他們之前已經討論過關於皇帝知曉青龍,利用她的訂婚和成親制法陣壓白虎的事,也猜測過炎天國會做出報覆性的舉動。

宋遠慕說:“青龍現在為你所用,定格維持太久你可能支撐不了,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。就算是沖著祭龍節,根本目的還是針對你,能躲別跟他們硬來。”

“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去找玄武了,這裏感覺更危險。”雲傾嘆了口氣,趴在桌子上。

“我已經讓鈴鐺聯系了劍沈山,方六文將會進宮面聖,我師父留下會幫你找出那個釋放兇靈者。此人沒得逞一定不會走的。只要抓到他,你應該能暫時輕松些。”

“沒覺得會輕松……”雲傾嘟囔著,“白虎這麽在炎天國手裏也不是辦法,與其幹等著他醒,還不如我們先去把他救過來。”

“偷闖炎天皇宮可沒那麽簡單。何況白虎的性情難以捉摸,你既然想起以前的事,你覺得他是什麽樣的性格?”

雲傾回憶道:“……比較爭強好勝,不喜歡服軟,別的記不太清了。不過青龍說他很容易叛變。”

“他的叛變應該不是單純地在感情上背叛,而是像你說的那樣,爭強好勝,他會優先選擇強者,選擇強勢的一方去隨之戰鬥。所以白虎選擇了炎天國,我認為就算我們去救,他也不一定會願意跟我們走。”

炎天國皇室骨子裏就流著好戰的暴戾的血,他們唯恐天下不亂,非要挑起戰爭,而只要有了戰爭,他們就有利可圖。歸根結底,他們都是利益的奴隸,為了利益可以不擇手段,哪怕是祭奠一整個國家的子民也在所不惜。

這種好戰的氣息吸引了白虎,這是雙方的互相選擇。

“要是這麽說的話,我更應該去教訓他!朱雀是被逼著傷人,青龍也一直在有心躲避,玄武更是直接藏了起來,他卻如此任性,為所欲為,毫不收斂。”

“等他徹底醒來,定會隨戰事現身,屆時憑你和青龍……”

宋遠慕話沒說完,望月靈鏡忽然忽閃幾下,接通了另一個畫面,王寒生的大臉盤子突然冒出來,和宋遠慕的長相對比產生了強烈的落差感,嚇得雲傾“蹭”地從桌面上爬了起來。

“藤蘿姑娘!都城是否出現了兇靈?”王寒生開門見山。

“對,是出現了。你們已經來了嗎?”

“來了來了來了!”方六文從後頭湊過來,笑嘻嘻地,“你千萬小心,不要被兇靈所傷,我和老王馬上就到了,你記得出來迎一下我們哈。”

說著話,忽聽遠處“轟隆”一聲,大地都跟著抖了兩抖。雲傾回神看鏡子,卻找不著王方兩人了,似乎是鏡子掉在了地上,只看見一地殘雪。

“王大師?方大師?人呢?”

“咳咳咳……”王大師的胖手出現在鏡子前,顫顫巍巍,“我們落點有誤,快出來,救救咳咳……”

“落點有誤?”雲傾著急,“那你們這是到哪兒了?”

那邊方六文大罵:“好你個老王八,喝酒不禦劍,禦劍不喝酒,說你多少次了!”

“我就喝了一點兒,你老說什麽啊說,真絮叨,”王寒生趕緊先把鏡子拿起來,四處看了看,揉著腦袋,“這,好像是大將軍府的,嗯,茅房附近吧。”

雲傾:“……我不在大將軍府。”

王寒生一拍腦門:“哎呀忘了忘了,你們現在住公主府,忘了忘了。稍等。”

“王寒生!”一道高揚的女聲自遠處響起,“果然又是你!”

王寒生登時瞪眼,不必回頭,舉著鏡子撒腿就跑:“沒有沒有宋夫人你認錯人了不是我,我不是王寒生,我不姓王……”

“你給我站住!我兒子才剛成親,人都受傷了,你倒是快去看看啊!”

鏡子又忽閃幾下,從飛奔的王寒生切換成了正在對鏡理劉海的方六文:“藤蘿姑娘,我們稍後就到,你稍等會兒,老王讓人追習慣了,一跑起來什麽也不顧,差不多得跑幾圈,跑個一盞茶的功夫,你別著急。”

“……”

一盞茶的功夫後。

王寒生終於氣喘籲籲地停下。

他身後跟著的宋夫人同樣是累得直不起腰來,扶著柳樹,上氣不接下氣,手裏還撐著一把劍,一說話就指劃:“你跑什麽!我是讓你,讓你,讓你去看看,看我兒子……”

王寒生警惕地看著她的劍:“那你何故提劍來追!”

“我方才正在家中練劍,你正好出現,我便正好聞聲過來了。”宋夫人說著,這才把寶劍歸鞘。

王寒生見危險消失,終於毫無形象地癱軟在地:“不早說,累死我老王了,腹肌差點給我練出來。”

宋夫人沒空跟他插科打諢:“快去公主府看看我兒子!人命關天,我練劍正是為了跟那些兇手拼了,你還有空在這歇息。他受了重傷!”

威遠大將軍已經進宮,宋夫人守家不能出門,心裏正著急,沒想到這王寒生竟然從天而降。

王寒生直擺手:“不用,不用看了,阿聿他好著呢。公主府受傷的那只是個幻影。”

宋夫人一聽這話,頓時變臉:“你這是什麽意思,我兒不在公主府?他又去哪兒了?”

王寒生也是臉色一變,自覺說錯話,趕緊給自己嘴上來了一巴掌:“呃,他,他在公主府呢,他他,他就是,他為了,啊他,哎呀,我我這就去看看他。”說著,掙紮著那圓滾的身子爬了起來。

“你給我站住,”宋夫人從背後幽幽地叫住他,把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,“老實交代,我兒子去哪兒了?他是不是撇下二公主逃婚了?”

王寒生連連擺手:“那怎麽可能呢,阿聿絕對沒有逃婚,絕對沒有!”

這可是尚方寶劍,就算沒出鞘,也足夠讓王寒生忌憚。

宋夫人不悅道:“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慫恿,他也不會總想著要跑,哪天他要真跑了,你絕對逃不了幹系。我們宋家上上下下都跟你沒完!”

“我真沒慫恿!他現在一門心思都在那二公主身上,我再慫恿也不好使啊。”

“此話當真?”宋夫人面色稍緩。

“當真!絕對當真!”

看著鏡子裏的情況,雲傾忍不住小聲問方六文:“你怎麽不上去幫忙?”

方六文根本就是在看熱鬧:“宋夫人那可是女中豪傑,連大將軍在家都服服帖帖,你讓我老方去送什麽死。”

雲傾想起跟宋夫人的幾次短暫相處,都是因為親事,宋夫人表現得很溫和友善,估計是看在她公主的身份上才那般疏離。其實若有機會,她倒是很想融入他們家輕松自在的氛圍裏……

公主府恐有危險仍在潛伏,不便讓宋夫人過來,王寒生從其手中逃脫後,和方六文以風水大師的身份叩響了公主府的大門。

駙馬突然遇刺一事的確蹊蹺,鬧得公主府上下人心惶惶,找來風水大師驅驅邪倒也正常。向公主稟報後,下人們便將風水大師迎進來了。

王寒生懷抱寶劍,方六文手持拂塵。兩人進門後也不落座,就站在院子裏凹造型。

雲傾戴上面具匆匆趕來,礙於身邊有下人守著不便多說旁的話,便隨意客套幾句,任由他們倆動手。

王寒生抱著劍左看看右看看,四處打量這公主府的角角落落,方六文則在一旁用手摸摸這個,用拂塵掃掃那個。看完前院,王寒生皺眉掐指,神神叨叨一通嘀咕,然後胖手朝天一指,說:“在花園!”

下人們皆很驚訝,心想大事果然是神機妙算。

雲傾看著他在這演,自然不會拆穿,還伸手邀請:“這邊請吧。”

一行人去了花園,滿地狼藉早已經被收拾好了,血汙也已被清理,只是有些痕跡還沒散去。

王寒生微微瞇起眼睛,胖手拈起唇上的一縷小胡子,問道:“老方,你怎麽看?”

方六文撫摸著拂塵,鄭重道:“這裏死過人。”

王寒生問:“哦?那你分析分析,為何會死人呢?”

方六文自信道:“因為有人殺了他們。”

雲傾:……

宋遠慕真不愧是你們師門出來的。

本來怕這兩人演得過火,會顯得太不專業,沒成想側頭一瞧,旁邊這些下人都聽得很認真,眼裏還對這兩人有些崇拜和佩服。

“事不宜遲!”王寒生揮手,“老方,擺陣!”

方六文得令,擡手捏符,往空中一丟,符咒瞬間化作火焰,幽幽落下。落地之前,又見他拂塵瀟灑一甩,火焰驟然燃上拂塵,猶如筆上著墨,真是精彩!不愧是大師!

眾人不禁看得入神,屏息期待著大師的下一步動作。

“哎呀哎呀著火了呀。”方六文跳著沖到池塘邊,把燃火的拂塵一頭紮進池水裏。

眾人:……

雲傾無奈扶額,就知道他們倆沒個正經,吩咐道:“你們全都下去吧,本宮在此看著他們。若聽到什麽動靜,你們再過來。”

下人們乖乖退下,花園裏便只剩下他們三個。

雲傾指尖微動,在這周圍施以閉聲咒,裏面的聲音外頭就聽不見了。王寒生見狀不禁誇獎:“藤蘿姑娘現在用仙術越來越得心應手了呀。”

“你們趕緊辦正事,不要浪費時間。”

“別急,你抓了人家十三只兇靈,人家現在正挫敗著呢,絕對不會這麽快又來的。”王寒生不緊不慢,一屁丨股在池邊石凳上坐下。

“那你這麽著急過來,不是為了捉出這個放出兇靈的人?”雲傾也在他身邊坐下。

“當然是為了捉他,但這事兒急不得。他能帶著這麽多兇靈,本就擅於隱藏,一口氣又放出這麽多只,定是對自己的水平很有把握,說不定在事發之時,他就在暗中藏著欣賞現場。讓老方循著他的氣息先找一找。”

他們這邊說著話,方六文那邊以拂塵灑水,在身邊畫了個圓。一邊算一邊拿著拂塵在地上甩來甩去,最後動作一頓,道出三個字:“在西南。”

西南方向有地牢,正關著那些還未被審查完畢的下人,看來那人就藏在下人之中。

讓這麽一個禍害跟普通人關在一起太危險,王寒生與雲傾決定一同前去查看情況,方六文則先走一步,要進宮面聖。

在兵分兩路行動前,雲傾問:“戰事何時會發生,方大師你可有了結果?”

方六文模棱兩可:“戰事一直存在於世界各處。”

“你明知我問的是雲封何時被波及。”

“藤蘿姑娘,你把自己當成雲封的公主,所以只在乎雲封是否被波及。但這天下本就是一體,門外戰火頻生,早晚會燒進家門,無一家會幸免。”

方六文走後,雲傾不解地問王寒生:“他這是什麽意思?”

王寒生說:“我聽說,阿聿想助你與四冥靈成神。”

“阿聿確實有這個想法,但我覺得……”

“你覺得那很遙遠?”

“是的。我今生畢竟只是個凡人,成神……怎會那麽簡單。”

“成神的確不簡單。成神和成仙不同,成仙需要無止無休地修煉,要積攢修為,要積累功德,一世不成,就生生世世,誰也說不好生生世世是否就一定能成功,但至少是有方法的。而成神……至今來說,沒有聽說過什麽辦法。”

“沒有辦法?”

“對。神族各司其職,壽命又長,幾乎沒有什麽空位短缺。你想成妖成魔哪怕是成鬼都有辦法,唯獨這成神,根本無路。神界捏死了這成神的方法,這也是為何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裏,他們一支獨大。已知的近千年來有成神的,都是些自然幻化而成,或是有豐功偉績者,被天帝封神。”

“那在神界獨大之前呢,肯定有很多不是被天帝封成神的吧?”

“確實有很多,可他們如何成神,並不會好心指點我們呀。”

“……這麽說來,就算我們擁有了四冥靈也無濟於事?”

“非也。關於如何成神,阿聿跟我談過了很多次。曾經在你入輪回之前,你不惜用盡靈力想要幫助四冥靈成神,卻沒有成功,這也導致你身上很多靈力散於四冥靈之中。把他們重聚,首先便有助於你恢覆靈力。只是不知你有沒有想過,當初為何會沒有成功?”

幽靜的花園裏,陽光盡情照耀,卻沖不散此地的血腥與冰冷之氣。

雲傾眉頭緊皺著,望著那滿藤枯萎的淩霄花,正因為她的到來而重新染上生機:“當時四冥靈修煉時間太短,尚沒有成神的能力,我出手猶如拔苗助長,不起根本作用。”

“不錯,有這一層原因,”王寒生肯定道,“不過我覺得,還有一層更為關鍵的原因。這也是你們一直忽略的。”

“你請講!”

“說來話長,下次再講吧。我們先去地牢,解決眼下的小麻煩,不然你這愁容怕是難散。”

雲傾又嘆一聲,不知道已經嘆了多少次氣:“也是。有勞王大師了。”

行至西南禁園,那裏仍在忙著審訊下人。公主府整個構建都很謹慎,東方為生,西方為死,西南屬坤,屬於骯臟之地,便設立了地牢。

王寒生被公主親自帶去,一露面就抱著劍在人群中走來走去,礙手礙腳,接著叫停了所有的審訊工作,讓所有人一列一列站好。他以劍柄胡亂碰了幾個人,並說:“方才被我碰到之人,可以走了。”

幾人不明所以,紛紛看向公主,見公主點頭同意後,這才飛快地離開。

王寒生站在所有人前面,閉著眼睛開始大念咒語,念完後突然睜眼,指劃右手邊兩列:“你們,可以走了。”

雲傾也吩咐:“走。”

這兩列人皆松了口氣,眾人似乎也知道,能走的才是沒有嫌疑的。

剩下還有四列。

王寒生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,然後又親自前去走了一趟,碰了幾個人:“你們幾個,走吧。”

被選中的人面露喜色,擡腿就要走。混亂之中,分明有未被選中者離開了本來的位置。

“等等!”王寒生突然叫住他們,“你們先別動,其他剛才沒被我碰到的,走。”

這麽一倒換,反而剩下那幾個被選中又被叫住的人留在了這裏,樂極生悲,他們當然不滿,牢騷聲不斷,亦有人暗中推搡,使得場面一度混亂起來。在這混亂之中,有人悄悄向懷中伸手,想要再次釋放兇靈。

黑氣剛剛露頭,雲傾及時察覺,一擡手,萬物定格。

雲傾走到那人跟前,看他正從懷裏拿瓶子,黑氣正是自他這裏散布出來的,氣得直接給了他一腳,然後抓起那幾團黑氣丟進引魂燈。這人長得平平無奇,想來應該是經過了易容。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,若不是雲傾能看到黑氣,絕對難以發現。

雲傾吩咐青龍:“桃子,給我把他送回炎天國。”又強調,“送進宮裏去。”

敢往雲封放兇靈,草菅人命,就別怪她反擊。

青龍得令瞬間化出人形,揣著手打量此人一眼,輕挑眉頭,一陣青色光芒將此人圍繞,接著,此人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丟上了半空,只見青龍獸態乍現,盤旋於空中,長長的尾巴狠狠一甩,便讓這人化成了遙遠天空的一點光。

片刻之後,炎天國皇宮門前的甬道之上,一人憑空出現,頭倒栽而下,眼看著將要掉落,卻被弓箭手亂箭齊發,活活射死。

屍體終於落地,撞碎了他身上用來裝兇靈的寶瓶,兇靈一湧而出,其中一只直接附身屍體。屍體滿身斷骨卻站了起來,拔斷箭回擊,反殺弓箭手數人……

炎天皇帝重病臥床,不便驚擾,宮裏政務早已轉交給三皇子處理。當暗衛把消息傳過來,三皇子一聽便坐不住了:“你確定屍體是李平高?”

“千真萬確!他從天而落,不等落地便被弓箭手給射丨死了。”

“胡鬧!一群蠢貨。這支影殺部隊經他親手煉化,一向最聽他的,你們把他弄死,誰來管兇靈!”罵完後三皇子突然反應過來,“等等,他不是應該在雲封嗎,怎麽跑回宮裏來了?”

“這,這……屬下不知。”

三皇子沈思片刻,自知事態嚴重:“去稟告我父皇。快!”

“是!”

不論是留下白虎,打造殺手迷宮,還是煉化影殺部隊,種種驚天之舉都是出自他的父親,炎天國如今的帝王葉桁之手。葉桁叱咤沙場多年,帶領炎天走向了最鼎盛的時代。他有妻兒無數,卻毫無人性,血親骨肉在必要時刻也不過是他的一枚棋子。

九公主葉泛舟便是從小被他鎖在籠子裏,跟徐惠娘習劍術,後被丟進迷宮中,培養成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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